1_7_娩楼
玩手机小说 > 娩楼 > 1_7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1_7

  在娩楼中,有明确之规定:客人分娩后,侍奉的花娘需燃起忘欢,抹去两人房中缱绻的记忆。客人待产时间长,便多加一分忘欢,客人待产时间短,便少放一分。时间与香料配比有严格的计量,便是多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的谬误都不会有。

  阿蘅从业四年,很少对自己用忘欢。凭她的七窍玲珑心,用得次数多了担心自己心智受损。虽然她见过很多美人以及美人的里里外外,但她从未动心。所以,忘与不忘,确实没有太大分别。

  但是,这一次的生意,鸨父千叮咛万嘱咐,一定一定要忘,忘得越干净越好。如果不忘,小命难保!虽然,娩楼来客都是保密的,不会对花娘透露身份姓名,但两人日夜相守耳鬓厮磨,难保没有纰漏。人总是有好奇心,如若不忘,哪天当真见到,或者花娘有意探寻,将会后患无穷。

  鸨父说,这次点阿蘅的客人贵不可言,因此将阿蘅稳楼中的摆设铺盖更换一新。就连专门为贵客准备的薄纱长衫也撤了下去。鸨父叮嘱阿蘅,若客人自己不愿意,千万不要强来。

  阿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合着她以前都是强来的不成?鸨父似看透她的心思,抚了抚微凸的肚子,说:“我知你手段了得,玩的花样也多。每次有客,你楼里都是吟哦不断,分娩都能高潮。但这次,收起你那些巧术,平平稳稳生下孩子才是正经!”

  阿蘅最看不得鸨父扮孕这件事。再怎么说,一手将她养大的鸨父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清倌,如今开了娩楼,为了和客人拉近距离,竟然十年如一日地扮孕。有时四五个月,有时将要临盆。日日面对大着肚子的男人,已经严重影响她的审美,好似男人如果肚子不大,就不够美似的。鸨父身边明明连个女人渣滓都没有,整日扮孕他到底要闹哪样?

  阿蘅拉长声音,不耐地道:“知道啦——总之,对这位客人要加倍小心!”

  鸨父笑着点点头。不想阿蘅忽然凑近,坏笑着说:“爹爹,你这么喜欢大着肚子,不如哪天女儿让你尝尝真正怀孕的滋味,如何?”

  鸨父一愣,遂啐道:“死丫头,平日调戏客人便罢了,现在又来调戏爹爹,仔细我撕了你的嘴。”

  阿蘅故作恍然大悟,“啊?原来您是看不上阿蘅这一款啊?没事,咱们楼子里姐姐妹妹多得很,总有一个能让您满意……”

  鸨父撑着腰大骂,“你给我滚——”

  阿蘅笑着跑开,“爹爹,小心动了胎气。”话未说完,已经一溜烟跑远。

  鸨父扶着腰靠坐在椅子上,揉着肚子,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

  再说阿蘅回到自己的稳楼,推门进屋,看到客人正坐在桌旁饮茶。彼时,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沉香,香烟缭绕暗香袭人。那个人闲靠在椅子上,姿态随意而慵懒。他面色如玉,青丝如云,眉如远山黛色峰峦,目若秋水潋滟生姿,周身气度绝伦,一身的风华。他的年纪看上去有三十七八岁,却未见任何老态,一双眼睛清翟明亮,端静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,让人见到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,只想伏地叩拜。

  阿蘅被眼前的人晃了神,不由自主屈膝行了个大礼,当她惊觉时,已然跪在地上。她就势拜道:“贵人安好。小女子阿蘅有礼了。”

  她感到对方的眸光在她头顶打了个转,便有一道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:“嗯。起来吧!”仿佛他是此间的主人,而她不过是卑微的奴仆。

  阿蘅起身站定,微微抬头看向他,只见他一袭堇色华裳,袖口滚着暗纹金边,说不出的雍容华贵。他这般坐姿,又是宽袍广袖,根本看不出孕姿。按理说,入住娩楼的客人,有一些将要临盆才住进来,也有一些临产前一两个月便进来待产,至多不会早于八个月。但眼前的贵客,莫说有八九个月的身孕,倒更像尚未显怀。

  诚然,如果客人愿意,三四个月时入住,也没人敢说“不”字。但客人的肚腹如果不大,便可以与花娘进行正常体位的欢爱,那更似孕夫前来寻欢,而不是待产。家中有妻主的,绝不会如此。

  那么,这一位,便没有妻主?可是,没有妻主,哪来的孩子?

  看他容貌姿态,无论身在哪一家,也是正夫的材料。豪门正夫,中年丧妻,鳏居有孕,确实不能到了显怀的时候才离府。

  但看上座之人皎如明月,眼角眉梢尽是端庄,怎么看也不像是耐不住寂寞,玩出孩子的主儿。难不成是被迫?深宅大院又是谁能将他一奸成孕,心甘情愿地受十月怀胎之苦,无人滋润需入娩楼助产?

  正在阿蘅眼神闪烁胡思乱想之时,但听上座的息梧问道:“你多大了?”

  阿蘅忙敛眉答道:“回贵人的话,阿蘅今年二十有三。”

  息梧点点头,“看着倒是面嫩得很。”

  阿蘅规规矩矩垂首躬身问道:“请问贵人,孕期几月?”

  “七月有余。”

  阿蘅眉头一跳,暗暗吸了口冷气。七个月居然看不出孕腹!不敢露出疑惑,恭敬道:“如此算来,贵人要在这座稳楼中小住三月。此间一切起居,全由小女侍奉。贵人有何喜好,尽可说与阿蘅。阿蘅定尽心服侍。”包君满意。

  息梧“嗯”了一声,便不再说话。

  阿蘅不敢怠慢,俯身道:“现下贵人可否方便,让阿蘅为您检查一下胎儿?”

  息梧闻言起身,阿蘅忙上前伺候他宽衣。华服褪下,他身着一件烟雨色轻便长袍,腰间系着宽大腰封,将略显粗壮的肚腹完全束住。阿蘅见状,双手一顿,又不着痕迹地帮他解腰封。

  一般侍女松腰封,会转到身后解开。但娩楼这等欢场为客人宽衣,都要在其身前环住对方的腰,虚抱着解。息梧平举双臂,被一个妙龄少女环着腰,却不见任何尴尬,反倒习以为常,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。

  阿蘅只当几月前侍奉过的子郁算是大家风范,沉得住气。没想到,眼下这一位,更是不动如山,心中不禁打鼓。

  腰封卸下,息梧身前肚腹显出小巧的微隆。七个月啊,他将孩子困在如此小的地方,需要多大的毅力与隐忍!

  阿蘅服侍息梧躺在榻上,素手轻翻便拉开他的长衫,露出里面的亵衣。息梧黑眸闪了闪,心道不知小花娘脱过多少孕夫的衣服,才能如此娴熟,面上却没有更多的表情。

  阿蘅察言观色,见他并无不虞的神情,便将亵衣一点点卷直胸口,露出一道犹如四五月时的优美弧度。阿蘅暗自揣想,如若让他穿上娩楼特质的紧身长衫,托腹而立,该是何等曼妙的身姿?

  直到阿蘅感到面上一凉,才惊觉身下的人正凉凉地看着她,目光中毫无一丝情绪,貌似无意,却不带半点温度。阿蘅心下一惊,忙收敛心神,规规矩矩地做产检。

  他的肚子盈白如玉,触手温滑,细腻如脂,让见过不少贵人的阿蘅忍不住猜想,抚遍他全身肌肤,听他低吟轻喘该是怎样的风情!光是摸着他的身体,便会让人心驰神往,心神不由一荡。

  但是——此刻的阿蘅,如何也不敢荡漾的!他虽然不说不笑,眼神也并不犀利,但小花娘却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与敬畏。没错,是敬畏,又敬又畏。

  阿蘅抚过息梧身前的隆起,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摸索。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,就算是深按肚腹,也不会刺痛客人。她微一用力,便按了下去。她察觉到息梧微一皱眉,手指一抖,便又停了手。

  息梧低而沉地说道:“无妨。”

  小花娘这才指尖冰凉的再次触上他的圆隆孕腹。

  息梧眼中闪过一丝玩味,不过稍纵即逝,很快又归于沉寂。

  阿蘅的手指似乎摸到孩子的头。这个孩子,被他的父亲困在狭小的空间七月有余,比普通胎儿小很多,也显得十分安静。任是阿蘅怎样技巧的按压,孩子动也不动。

  阿蘅无法,只好转到下腹,托着腹低来回摩挲。这个位置,这种摸法,管你如何高贵、平日如何矜持、禁欲,凡被小花娘摸过几把,都会情致高涨,从无例外。这是花娘们的基本功,混饭吃的本领。这娩楼中,奇巧淫术自是不少,但像阿蘅这般大巧若拙的手法却是不常见,她能将最普通的抚摸化成最勾心的挑情手段。

  但是这次,阿蘅服侍的这位贵不可言、早经人事、该是欲望正炽年纪的贵夫,却无——动——于——衷!!!

  小花娘的心,一下子就慌了。

  这次,真的遇到难题了,嘤嘤嘤!!

  息梧在长长久久的鳏居而位高的生活中,被磨练得清心寡欲。其实,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,又有谁会真的没有欲望?他不敢有欲望,不能有欲望,一步行将就错,他和他的女儿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。这么多年的喜怒不形于色,这么多年的隐忍,已经成为一种习惯。即便现在可以放任自己的情欲,他的身份,也让他一时半刻不能放松自己。

  如果不是再不离宫,就要被人看出端倪,他想,他一辈子也不可能离开那座死气沉沉的宫殿。那里,吞噬了他的一切爱恨,埋葬了他的所有天真,只留给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位子,和深夜无眠夹被厮磨醒来后仍旧不怒自威的习惯。仅仅是习惯了而已啊!

  小花娘的触摸,他并非没有感觉,那双小巧柔软的手掌,在他心里翻起层层涟漪。只是那涟漪微不足以击破他多年日积月累起来的隐忍。他的心坚不可摧,那点小波荡,又算得了什么?

  小花娘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,让他觉得有趣。他眼底的玩味更深了一些。他倒是要看看,这个小女子到底有什么通天手段?

  摸也摸了,按也按了,这位贵夫不但未被勾起任何情欲,甚至有不动如山的迹象。小花娘感到十分的挫败。她只好放下息梧的长衫,扶他靠坐在床头。收敛心神,恭敬地道:“禀贵人,您腹中七月的胎儿似是有些小了。近日,您需多多进补,才能让孩子大一些。”

  息梧挑眉问:“大一些?”

  孩子大了,自然需要开拓产道。

  阿蘅垂首道:“是。如今紧要还是让孩子长到正常胎儿的大小。而……拓宽产道,倒是不急的。”

  一般孕夫,孕期四五个月后,便需要妻主佩戴玉柱时时杵捣,一是便于生产,二是孕夫身体敏感欲望强烈。

  息梧已经七个月了,滋养产道与欢爱,哪一样都是急需的,不然也不会住进娩楼。阿蘅这样说,显然是故意的。你不是隐忍吗?看你能忍多久。反正三个月的时间还很长,那就慢慢磨吧。她倒是要看看,究竟鹿死谁手!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wsjxs.cc。玩手机小说手机版:https://m.wsjxs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